隐瞒消毒片托运导致价值23亿元的货机在浦东机场被烧毁

2020年7月22日，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以下简称埃塞航空)一架波音777全货机正在执行国际货运航班。在上海浦东机场306登机口装货，飞机舱门关闭等待起飞时，货机机组人员发现货舱起火，主货舱出现可见烟雾，并出现明火。随后机组宣布了飞机在地面的最高求救信号“MAYDAY”。经过近3个小时的奋战，编号为ET-ARH的波音777F全货机明火被扑灭，相关新闻成为当天媒体关注的焦点。

1月7日，记者获得的航空事故调查报告显示，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货机货舱起火原因并非早前舆论所怀疑的飞机电器故障和装有锂电池的货物起火。官方认定起火原因最有可能是主货舱装载的二氧化氯消毒片在高温潮湿环境下自燃，直接导致全货机报废，市场均价约23亿人民币。

价值23亿元的飞机起飞前起火

美国波音公司推出的777-200机型是波音777家族中的第一款机型，第一架于1990年发布。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B777-200LR是波音777-200的远程机型。2006年投入使用时，是当时世界上航程最远的客机，航程超过17500公里，能够连续飞行18个小时。根据阿联酋航空公司和波音公司近几年一个订单的价格，单架波音777-200LR货机的价格为3.4亿美元，约合23亿人民币。

2020年7月22日，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波音B777-200LR全货机ET-ARH在执行完比利时布鲁塞尔至上海浦东的货运航班后，停在浦东机场306号。在飞机短暂停留期间，在装卸货工作已经完成，5名机组人员更换完毕后，下一趟航班ET3739准备从上海浦东经重庆飞往埃塞俄比亚亚的斯亚贝巴。该航班预计于北京时间14: 30起飞。因为货物装载，ET3739航班安装完毕，当天15点左右关闭货舱门。这架飞机装载了从全国各地收集的69.3吨货物，准备通过这架飞机运往非洲、南美等地。货物装载过程没有异常。

当日15时14分04秒，险情开始出现。ET3739机组用英语向浦东机场报告，飞机主货舱起火，需要消防车。5分钟后的15时19分，机组再次联系地面控制，催促消防车尽快赶来。5时21分32秒，埃塞航空ET3739航班机组在浦东机场地面发出民用飞机最高级别求救信号“MAYDAY”，称飞机起火需要消防救援。5点25分，浦东机场的消防车到达306座，但在火灾报告现场没有发现烟雾和明火。飞机左前登机口和货舱门相继打开，机组人员陆续撤离飞机。15时35分，飞机主货舱出现明火，现场消防车开始喷水灭火。

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货机火灾救援中，不仅浦东机场消防参与灭火救援工作，上海市灭火救援总队出动总队、浦东支队全勤指挥部，川沙、朱樵、申江、川站、金桥、龙阳等20个消防站先后出动，各类战斗、指挥、通信等执勤车辆38辆，消防官兵200余人协助处置。三个小时后，18: 14，现场火势得到控制。

在整个救援期间，繁忙的上海浦东机场于16: 40关闭，近两个小时后于18: 30恢复所有运营。因此，16个进港航班备降，34个航班延误。

飞机故障锂电池起火等原因排除

现场紧急处理后，埃塞航空货机起火事件立即转入事故调查阶段。根据中国民用航空局授权，民航华东管理局负责此事的具体调查。调查组现场勘查发现，飞机起火区域仅限于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B777-200LR/ET-ARH，机身上部多处烧穿，主货舱内部严重烧伤。机身下部的主要结构和设备已经冒烟，虽然外观保持完好，但可能有热损伤。飞机外翼区、发动机区、起落架区等机身区域无明显过火冒烟迹象。

调查过程中，调查组首先调查了起火的波音777-200LR全货机ET-ARH。截至事发时，这架2014年9月制造的货机已完成4286次飞行，总飞行时间26740小时。在航班起飞前，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的随机机组人员完成了飞机的短暂停留检查，结果正常，没有遗留故障。事件发生前约一个月完成的定期检查全部正常。事发当天浦东机场的现场视频监控显示，从主货舱火警到主货舱门打开这段时间内，机身相关部位没有烟雾溢出。机组还报告，除烟雾报警外，未发现其他预警或故障信息，排除飞机自身故障导致自燃的嫌疑。

记者注意到，近年来，国内外发生多起锂电池自燃引发飞机起火的案例。埃塞俄比亚航空起火事件发生后，有舆论质疑是否是因为运载锂电池的货物自燃。在对调查组货物装载情况进行调查时，货物仓单信息显示，埃塞航空起火客机上装载了近70吨货物，主要装载口罩、温度计、防护服等防疫物资，其中4票为锂电池电子产品，无其他危险品申报。

调查组发现，4票含有锂电池的货物分别是收款机、网状雾化器、车载硬盘录像设备、面部清洁器。经现场检查，在事发现场发现的50台网状雾化器和15台海信收银机与运单的名称、数量、位置一致。工作人员对每台设备逐一检查后，还发现网状雾化器基本完好，只有外塑料盒部分熔化；5台海信收银机只有两台被严重烧毁。拆开后金属外壳受热变色，内部电路板基本完好。与锂电池有关的火灾均被确认为外部起火，排除了锂电池导致飞机自燃的嫌疑。

调查组的目光再次回到现场。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飞机起火位置的识别。现场调查显示，飞机主货舱PR位置的货物燃烧坍塌最为严重，该位置对应的机身壳体结构燃烧位置最低。尾压框燃烧痕迹和APU支线缺失位置都指向PR位置起火。调查人员结合监控视频皮肤最早变色的部分和货舱内烟雾探测控制器显示的最早故障区域，综合判定起火点位于主货舱右侧PR位置。

调查组进一步调查发现，PR地点装载的货物共6票，运单记录的货物有抗体检测试剂盒、含锂电池的收银机、含二氧化氯的纳米缓释清洁材料、医用口罩、花茶等。锂电池收银机起火的嫌疑被排除后，含有二氧化氯的纳米缓释清洁材料成为调查重点。

二氧化氯的纳米级缓释材料从何而来？

记者获得的材料显示，含有二氧化氯的货物是许在浙江某地购买并托运的，货物主要用于防疫和消毒。国内采购后，准备空运到南美某国。2020年6月22日，货主徐某与国内供应商签订购买含二氧化氯的二氧化氯消毒器、消毒盾合同，后委托他人支付货款，约定以快递方式将货物寄给收货人。空运统计显示，涉及二氧化氯的货物有96宗，共包括1万包消毒粉和100包二氧化氯消毒片。

业主提供的上海化工研究院出具的货物鉴定证书显示，涉案纳米缓释清洁材料(含吸附在纳米材料上的1%二氧化氯)为“非限带货物”，而纳米缓释清洁材料(粉末颗粒)为“危险品”，危险性为“氧化剂(一次)和腐蚀剂(二次)”。

调查组确认起火位置和信息后，采用排除法对人为破坏、夹火、锂电池起火、飞机电气起火等方面进行调查。排除上述起火原因后，根据事发现场飞机燃烧残骸的状态，对起火地点装载的货物进行调查，对可疑货物进行检测核实，确定起火物品为二氧化氯消毒片。

为什么用于防疫消毒的二氧化氯片在飞机货舱会着火？调查人员发现，浦东机场气象数据显示，事发当天上海最高气温超过34度，国内航空货运站普遍采用露天堆码。实验表明，堆积货物托盘内的最高环境温度可达到近80度。在起火点PR货盘发现的二氧化氯消毒片在高温高湿条件下有自燃的风险。

调查人员进行的根系模拟实验证实，在与2020年7月22日相似的气象条件下，电堆内部温度远高于环境温度，薄膜内部会出现结露现象。同时，由于散热不利，有了充分的自燃条件。调查组判断，货机地面起火极有可能是由机上二氧化氯消毒片自燃引起的。

物流托运瞒报多因素叠加终酿大祸

梳理发现，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货机上自燃的二氧化氯产品，托运前已被专业机构鉴定为“危险品”，但为何能畅通无阻地送上飞机？

经查，在托运过程中，发货人向发货人浙江捷通提供的货物名称为“智能喷雾器、二氧化氯消毒液护罩、二氧化氯消毒液、包装袋、封口机”。捷通公司知道票货所含化学品有两份鉴定证书，鉴定结论分别为“非限运品”和“危险品”。经捷通公司与发货人经理王沟通，决定仅使用“非限运货物”的样品名称“纳米缓释清洁材料(含吸附在纳米材料上的1%二氧化氯)”开展后续委托业务，仅申报货物名称为“纳米缓释清洁材料(含吸附在纳米材料上的1%二氧化氯)”，未如实申报货物中实际含有的危险品消毒粉和二氧化氯消毒片。“

调查组进一步发现，事发前两天在入口处对自燃可能性最大的相关二氧化氯产品进行检查时，安检员已注意到货物中有疑似化工产品的颗粒状物质，并据此向拆包员发出指令，要求检查化工产品的运输单据。开箱后，安检人员检查了唛头和运输单据，确认货物名称与运输单据一致。在检查了运输标志、图像和运输单据一致后，安检人员放行了货物。

关于浦东机场货物安检是否涉及违规问题，调查组查看了含有二氧化氯的货物通过x光机的图像。图像显示，相关可疑区域与《纳米缓释清洁材料货物运输条件鉴定书》“样品外观”一栏中描述的颗粒一致，机场货物安检操作符合《民航安全检查工作手册》要求。

经过全面细致的工作，调查组认定，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波音777货机浦东机场火灾事故中，最有可能的起火原因是主货舱装载的二氧化氯消毒片在高温潮湿环境下自燃，引发火灾。没有油箱爆炸、飞机解体、人员伤亡等灾难性后果。此外，事件中还存在浦东机场停机坪管制员未能准确完整传递紧急状态和货舱火灾信息、埃塞航空机组未按手册处理货舱门、未进行紧急疏散情绪等情况。，飞机有更多的潜在风险。

根据相关结论，调查报告建议国际民航组织进一步研究细化二氧化氯含量不同的消毒产品空运条件，浦东机场应进一步加强在信息传递过程中使用标准术语的培训，确保突发事件信息传递准确、畅通。对于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调查报告建议公司应提高飞行机组的应急能力，确保飞行机组操作手册和公司操作手册中的所有程序都能正确完成。